「你知道奈何島事件嗎？」摸著賽門的頭髮，希爾妲說：「賽門那時候就在那裡，對吧？」
「他救了你？」
看不見的男孩用力點頭。「蝙蝠俠打倒了所有壞人，我知道他一定會來！」
「他是個英雄，對嗎？」
賽門綻開笑靨，看上去既滿足又驕傲，克拉克靜靜的陪男孩吃完點心，跟著挽起袖子和喬治一起給小貓洗澡，又幫希爾妲換好燈管，他離開時雨還沒停，但孩子們都擠到了門口。
「我還會再來的。」克拉克向希爾妲說：「我保證。」
女孩聳聳肩，好像真的不在意。
仍能感覺到視線的克拉克走得很慢，直到轉角處才加快腳步、飛上天空，穿越厚重雲層，他飛入熊熊燃燒的公寓，人們呼喚超人、朝他伸出手，像是氪星之子不曾離開五年。
就像賽門沒有忘記蝙蝠俠，男孩以貧乏的詞彙反覆強調黑暗騎士看起來很可怕，但一定會出現打倒壞人。
雨停了，高譚看起來像是比之前亮了一點點。
換下紅色披風，克拉克在毫無必要的深呼吸後走入高譚警局。「你好，我想見高登警長。」
脖子上的記者證沒有為克拉克打開方便之門，身為外來者的他甚至沒能預約到一個可能的時段，但克拉克沒打算放棄，他甚至用了點超級力量，即使這就像是作弊，可當克拉克真的站在警局樓頂，那盞傳說中的蝙蝠燈依然讓他覺得這樣做是值得的。
沒有閃光燈，取而代之的是手指，克拉克輕撫過那些破碎、尖銳的邊角，即使因反覆搥打以致傷痕累累，甚至鏽蝕、斷裂，他已牢記的蝙蝠標誌仍舊如此鮮明。
克拉克自問：「為什麼是蝙蝠？」
「你是誰？」
高登沒有按著槍，克拉克知道對方根本不必那麼做。「克拉克‧肯特，星球日報記者。」
「我就不問你是怎麼上來的了。」
抱著一疊資料的高譚警長沒理會克拉克的存在，就這麼站在蝙蝠燈旁翻閱文件，克拉克注意到高登的手不斷把玩著一只菸盒，他能聽見裡頭的香菸左右搖晃發出聲響。
「為什麼保留著這盞燈？」
「我不接受採訪。」
「只是閒聊？我保證沒有錄音。」克拉克微笑。「只是避免您想抽煙，警長，我知道這不是容易的事。」
面對可能的雙關，高登將菸盒收進大衣口袋。「這就是一盞燈，而且壞了，我猜清潔工只是懶惰。」
「您似乎習慣在這裡辦公？」
「新鮮空氣讓人清醒。」
高譚的空氣絕對稱不上新鮮。克拉克沒戳破這謊言，他還不想停止這場對話。「三年前，您和蝙蝠俠合作，將高譚掃蕩一空。」
「錯了，我是和哈維合作。」
「對，白色騎士。」克拉克走向天台的另一端，他想像著蝙蝠燈投射出的影像。「我相信他一定是個名符其實的英雄。」
「沒錯。」高登又拿出菸盒，但他還是沒有打開它。
「我讀過所有報導和資料，三年前，您親眼看見蝙蝠俠殺了兩名特警、折斷哈維‧丹特的脖子，而他最後一次露面，那一夜，是您開槍阻止他殺死小丑。」
「你想問什麼？」
轉身面向高登，克拉克不算費力的保證語氣誠懇。「我看過那張照片，沒人會懷疑蝙蝠俠想殺了小丑，但其他部分……只有您一個證人。」
「我不懂你想說什麼。」
「您不想知道蝙蝠俠是什麼人嗎？」
「我知道他是誰。」收起文件，高登打算結束這場意外的會面。「他是蝙蝠俠。」
沒能阻止高登離開，但克拉克拋出最後一個問題。「只有這樣嗎？如果丹特是個英雄，那蝙蝠俠呢？」
「他是……一個謊言。」高登停住腳步，偏頭警告：「用正常途徑離開這裡，肯特先生，下一次我可能會逮捕你。」
鐵門毫不留情的關上，克拉克的眼睛穿透了那層金屬，不該那麼疲憊的高譚警長在門的另一端停住腳步，看似惱怒或無力的低下頭，克拉克熟悉這個動作，那就像是有些什麼正在舌尖或心臟洶湧翻騰，卻無能訴諸於語言的蒼白。
「謊言。」克拉克重複著高登的答案，又一次。「謊言。」
視線再次聚焦於殘破的蝙蝠標誌，克拉克依然沒能克制撫摸那片金屬的衝動，冰涼觸感與繁雜思維一同滑開，左右搖擺的靈光被早已設定的鬧鐘打斷，克拉克一邊掏出手機，一邊踏著所謂的正常途徑離開警局，大概是高登的交代，許多雙眼睛盯著他，克拉克努力不踏空階梯或在平地上絆倒，可兩個時區外的龍捲風還是讓他一頭撞上了飲水機，被銬在一旁的幾個小混混放聲大笑，克拉克並不為此惱怒，他在確認機器無虞後加快腳步離開。
超人自龍捲風的肆虐下救出兩個男人，頂著一頭亂髮的克拉克則急急忙忙的跳上計程車。
「韋恩莊園，地址是……」
克拉克還沒報出地址，司機已經以超出速限的氣勢踩下油門。「所有高譚人都知道韋恩莊園在哪，外鄉佬。」
用手指耙梳著被龍捲風吹亂的頭髮，克拉克在垂下的瀏海後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從後視鏡裡盯著他的司機先生搖搖頭，彷彿不予置評就已是對於外來客的最大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