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停下腳步的 Pierce 抬了抬下巴，示意 Reese 看向滿公園的監視攝影器。「我看見你了。」
「為什麼是我？」
回過身來，Pierce 的休閒鞋在 Reese 身邊走出巧妙的距離，大約是兩隻手的長度，又或是僅只三步的遙遠。「沒有任何理由，所有人都能做出選擇。就像你選擇國家、選擇工作，你可以離開、Jessica 也可以選擇等你。選擇不需要對方的認同或允許，只要負起責任。」
「你選擇了我？」
「我說過我只要最好的。」
「Kara 說過，總有一天我們會被淘汰，等你做出天網、研發了終結者，到時候你就不再需要我。」
「我說過了，選擇是自己的事。」Pierce 踮起腳尖，好像這樣就能將 Reese 的眼睛看得更清楚。「我選擇了你。」
Reese 站在原地，屏息靜氣，連他自己都說不好這究竟是什麼狀況，但這真的不重要，甚至有一點可笑。在勾起唇角的瞬間，像是有些什麼被帶走了，Reese 整個人輕鬆起來，他希望不是因為 Pierce 荒謬的選擇。
「我選擇你，你不是可替換的終結者，你是無可取代的 John ‧ Connor。」
「這聽起來像是一句告白。」
映在 Pierce 眼中的笑容更深了，不需要任何破解詮釋，一切只是水到渠成。Pierce 乖乖站定，甚至管住了自己的手。「如果我說這確實是一句告白呢？」
「那麼事情就更複雜了。」
眨了眨眼，Pierce 說：「那是我最擅長的，不是嗎？」
「確實。」
「走吧，今天是值得慶祝的一天。」勾住 Reese 的手，Pierce 拉著他向前走。「我要開最好的酒，然後把你灌醉。」
「我還沒答應。」
「但你也沒拒絕。」Pierce 挑起眉，以一根手指指向 Reese。「悲觀主義者。」
「而你與我相反。」
「互補，John。」
被 Pierce 拉著轉了一圈，Reese 看著那雙藍色眼眸被夕陽點亮，他們太引人注目了，不少人都看了過來，但 Pierce 依舊故我，Reese 卻從未感到自己有什麼不同的地方，或者說，Reese 一直都是很容易被歸類的那種人，他可以是軍人、特工，可以是一把手術刀、一把槍，可以是穿著西裝的男人，可以危險，或只是無聊。
只有 Pierce 說，我就知道你很有趣。
然後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Pierce 沒有拉著 Reese 遁入任何一家地下酒吧，藍色跑車停在某場露天宴會外，即使缺乏領帶或領結，Pierce 的臉依舊成了入場券，他們正好趕上宴會的最高潮，難以想像的大量煙火只用幾秒鐘就點亮整片夜空，彷彿連那些不可見的星辰都在這一秒炸開並燃燒。
偏過頭，Reese 看向 Pierce，後者的視線很快追了上來，他曾以為的水晶碎片在不曾間斷的注視中反覆折射，終於使世界變成一只不斷高速旋轉的萬花筒，每一秒都璀璨亮麗、繽紛多變。
「John，你想吻我嗎？」
「不是現在。」看向某國會議員身上的紅點，Reese 不得不湊上 Pierce 耳邊輕聲說：「煙火聲總是最好的掩護。」
Pierce 舉起手機，螢幕上的倒數計時還有二十秒。「下一個高潮。」
「你應該帶上一把狙擊槍。」
「你是最好的。」
「別動。」
拿出隨身攜帶的貝瑞塔，Reese 轉身將 Pierce 當成支撐，倒數計時即將結束的瞬間，他迅速鎖定了露台上的狙擊者，在第二批煙火施放的前一刻，Reese 毫不遲疑的扣下扳機。
星空再次炸開，Pierce 在一片人聲喧嘩中仰頭看向 Reese，眼裡滿是毫不掩飾的驕傲。
「你簡直無與倫比！」
推開靠得太近的 Pierce，否則 Reese 毫不懷疑下個納秒又要被拉著轉上一圈，億萬富翁不在意，反而誇張的對著 Reese 行禮，好像打穿犯人膝蓋的其實是自己。
「你做得很好。」
細微差異在煙火結束後的靜默下浮出檯面，直到灌下三杯香檳，Reese 才想起這句話的不同，但 Pierce 依舊坐在地毯上，靠著他的腿瘋狂按著電玩手把。
「John？」
拿起手把，Reese 只花了幾秒就清空戰場，Pierce 興奮的開啟新紀錄，看著金棕色的後腦杓，Reese 確信自己知道了什麼，他扯起嘴角，又在溫暖的睡意中放棄，Pierce 與周遭所有一切突然就安靜了，某人的雙手不由分說的將他從沙發裡挖了出來。
「你不能睡在這裡。」
「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Pierce 顯然沒聽懂 Reese 真正的意思，只以還算流暢的步伐將 Reese 送進房間。
「晚安，John。」
臥室的門沒有關上，Reese 能看見從門縫中流進黑暗的微光，還有 Pierce 低低的說話聲與鍵盤聲，他突然想起身看看 Pierce 一個人的樣子，但他真的累了，那些流洩而出的情感與突如其來的一切帶走力量，Reese 不得不閉上眼睛。
夢裡沒有黑暗與死亡，只有一顆不停向前滾動的綠色彈力球，Reese 看著它滾成以年份排列的進度表，命運撥動了它，數字流轉間，來來去去的人群最後全定格成一個未亡的懸念。
Reese 知道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