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名 ‧ 崎路

　　用披風裹住顫抖的渡鴉，凱爾以最平穩的方式飛回蝙蝠洞，等候已久的老者沒有碰觸他的少爺，只指示凱爾將哨兵放上治療台。

　　「他可能陷入迷失。」

　　「我該怎麼做？」

　　「沒有嚮導能指引他，我們只能……等。」

　　然而等待的過程如此折磨，偶爾的平靜變成奢侈，所有瘋狂的尖銳鳴叫催損著克拉克的心臟，為了不傷及阿爾弗雷德並讓布魯斯逃脫，克拉克關上了蝙蝠洞，只有他，和他的哨兵，但那不可捉摸的屏障與共鳴就是一把戳入他胸膛的歉疚。

　　「布魯斯……」

　　鬆手任由鑽石滾落地面，克拉克輕輕撫摸著因力量流失而倒下的渡鴉，漆黑羽毛已恢復乾爽，卻虛弱而歪斜，不可能感到疲倦的克拉克閉上雙眼，彷彿被一切擊垮……當他睜開眼睛，哨兵已脫離獸化，他連忙以老者準備的大毛巾裹住布魯斯，並帶著一絲希望的呼喚。

　　「布魯斯？」

　　海藍眼眸失焦迷濛，像是從太過遙遠的地方歸來，迷失的靈魂尚且無處安放。

　　沒有放棄，克拉克持續低喚：「布魯斯。」

　　一手攬著布魯斯的腰，克拉克的另一隻手插入鳥羽般的黑髮間，他與布魯斯貼得那麼近，彼此的心跳聲恍如產生共鳴。

　　「克拉克……」

　　克拉克幾次欲言又止，最後他說：「你嚇到我了。」

　　「可以想像。」布魯斯的聲音依舊沙啞，卻不沉重。

　　「我不是嚮導。」

　　「我知道。」

　　「我無法進入你的精神圖景。」

　　「那裡什麼都沒有。」

　　「騙子。」

　　布魯斯低低的笑，微熱呼吸拂上克拉克心口，鋼鐵之軀融化了，或是凍結了，克拉克無法動彈，所有不可言說的秘密與想像必須在這時一吐為快。

　　「我想觸摸你的靈魂。」

　　抬起頭，布魯斯拉住克拉克的手，將之按上自己的臉頰。「你正在這麼做。」

　　「你……讓我害怕。」

　　「我以為你無堅不摧。」

　　「你是哨兵，而我什麼都不是。」

　　「你是我的小記者，我獨一無二的外星人。」

　　「如果你迷失了，我將束手無策。」

　　眨了眨眼，布魯斯那麼放鬆，克拉克的氣息包圍著他，所有的觸摸與親暱如此靜謐美好，這大概就是哨兵最完美的想像與歸屬，他迷戀地吻上克拉克毫無瑕疵的指尖，再也不可能要求更多。

　　但他的小記者永遠超越他的渴望，布魯斯第一次被如此恐懼的親吻著，好似他將要破碎、終會消散，他不得不用力抱住克拉克的脖子，像要將自己融進對方心裡，他是哨兵，本質是佔有並守護，而他的克拉克確實需要這個。

　　「你是我的，我會保護你。」

　　「我是你的。」克拉克在吻中苦澀的笑。「但你最好說到做到。」

　　「總有一天，當我墜入井裡，你會喚醒我，我會回到你身邊。」

　　克拉克發出近乎痛苦的嘆息。「如果我做不到呢？」

　　不容許逃避或遲疑，布魯斯強硬地扳住克拉克的臉，要求一個不可能的承諾。「答應我。」

　　「我會的，一次又一次，只呼喚你，直到你清醒。」

　　布魯斯又笑了，好像再也無法隱藏任何感情，克拉克的手指劃過他的唇角，像是投降又像無奈，最後也只能跟著綻開微笑。

　　克拉克低聲說：「我希望這是命運。」

　　布魯斯的回應是落在對方頸側的狠狠親吻，被壓在地上毫不反抗的克拉克已經知道這代表結合的意願，他甚至開心的笑了。

　　「這當然不是命運。」

　　「那是什麼？」

　　「你來告訴我，小記者……」

　　散落地面的鑽石閃閃發光，哨兵找到了回家的路。

　　藉由呼喚、藉由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