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名 ‧ 崎路

　　「他很開心，而且這大概是必經的過程。」

　　「你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外面做什麼。」

　　「我必須指出您的錯誤，布魯斯少爺，克拉克總是不吝於分享他們晚上做了什麼，如果你也願意留下來一起吃飯的話，我保證你會知道這個的。」

　　抱起始終不放棄的謝爾比，布魯斯的沉默顯然不被接受，阿爾弗雷德善意的提醒：「我很想說一句我早就說過了，布魯斯少爺，你可能正在犯相同的錯誤。」

　　「我不懂。」

　　「克拉克說，外面太危險了，他得照顧小佩帖爾先生。」

　　「無可救藥的救世主情結，對吧？」

　　彷彿正要談起一個誰都知道的老掉牙故事，或是老生常談，阿爾弗雷德收斂起微笑。

　　「我們都知道他真正想保護的是誰。」

　　☆

　　「這是哪裡？」

　　故作神秘一般，加雷司笑著亮了亮手上的名片，穿著黑色西裝的守衛為他們推開大門。「新的天堂。」

　　高譚的新天堂裡滿是甜膩到令人窒息的氣味，克拉克看著那些煙霧，幾乎錯覺自己能分辨裡頭的成分組合，再加上各式各樣的吸食工具，他當然知道這裡不會是什麼捲煙草的地方，克拉克停住腳步，但加雷司拉著他，這裡依舊有留給他們的一張桌子，四周都是熟悉的臉孔，還清醒的人向他們打招呼，至於其他已經嗑嗨了的只是坐在那裡微笑。

　　「加雷司……」

　　「別擔心，這個不會上癮，對身體也沒有壞處，我保證，真的。」加雷司仍然是那樣的口吻，好像他只是要克拉克跟他一起喝酒、抽煙、購物，或是飆車。「只是試試，不喜歡就算了。」

　　「我不覺得我會喜歡。」

　　「想想跳舞、喝酒跟抽煙，你本來也不喜歡。」聳聳肩，加雷司又環住克拉克的肩膀。「我說真的，試試，克拉克，這真的就是天堂，你知道我不會害你的。」

　　「我不想試，你也不應該這麼做。」看著所有人，克拉克說得很清楚。「你們都不應該這麼做。」

　　有些人笑了起來，加雷司試著再一次說服克拉克。「就吸一口，你一定會喜歡的。」

　　「不，我們該走了。」

　　克拉克的堅持並沒能帶來足夠好的影響，不習慣被拒絕的加雷司刻意抽了一口毒品，笑著將煙全噴到克拉克臉上。

　　「別以為你是韋恩家的人就能命令我。」

　　克拉克還想繼續努力。「我沒有！加雷司，我是說真的，這對你不好，你不應該這麼做。」

　　「別說這些煩人的話，你正在破壞氣氛，克拉克。」指向大門，加雷司說：「你可以留下來，或者先走，去打電話給阿爾弗雷德，叫他來接你。」

　　「跟我一起走。」

　　「回去當你的乖寶寶，我對那個沒興趣。」

　　曾經有一秒，克拉克覺得自己應該坐下來，那些毒品無法傷害他，他可以坐在這裡繼續對加雷司說上一整個晚上的廢話，但下一秒他就走出了神秘的俱樂部，沒有拿出手機，克拉克一個人慢慢的走，冰冷的空氣撲在他臉上，隱約透著腐敗與墮落的氣息，好像那些毒品的煙霧還黏在身上，克拉克越走越快，但沒有用，總有些東西緊緊跟隨。

　　只能逃跑，克拉克討厭這樣，但他什麼都做不到！

　　敲響了韋恩大宅的門，阿爾弗雷德驚訝的神情在克拉克撲進懷裡時轉變為理解，好像早就預知了他的挫折，但克拉克不願意去想這個。

　　「喝點巧克力牛奶嗎？」

　　克拉克悶悶的反駁。「我又不是小孩子。」

　　「對我來說你就是小孩子。」

　　坐在工作臺前，克拉克捧著自己的馬克杯，很簡單的說了今晚的事，阿爾弗雷德依舊是個絕佳的傾聽者，克拉克很慶幸，這時的他並不需要任何評論。

　　「你應該早點休息。」

　　「我睡不著，你先去睡，我還想再坐一會兒。」

　　大概知道克拉克想要獨處，阿爾弗雷德貼心的將廚房讓了出來，但在回房前，老者還是堅持為他煮了第二杯巧克力牛奶。

　　夜裡很靜，克拉克沒聽見蝙蝠洞裡傳來任何聲音，他一個人靜靜的坐了很久，沉悶空氣差點就要壓倒他，喝光牛奶，克拉克站起身，決定動手做些什麼。

　　以最小的動作、最輕的聲音，克拉克用了一個晚上將整個廚房打掃得乾乾淨淨，然後他搬出所有玻璃杯，一只一只的擦得閃亮透明，這對他來說根本是折磨，那些蝶翼般的水晶玻璃有多美麗就有多脆弱，好像他輕輕一碰就會破裂，但克拉克一直重複著相同動作，直到背後傳來布魯斯的聲音，他才捏碎第一只香檳杯。

　　「昨天晚上沒有節目？」好像這還不夠，布魯斯又補了一句。「高譚是個容易使人墮落的地方，不是嗎？」

　　「我沒有。」

　　「你的朋友呢？」

　　「加雷司他……是個好人。」

　　布魯斯笑了，克拉克當然理解對方的意思。

　　「他是個好人，就跟你一樣，但為什麼高譚人總是喜歡這樣，你們為什麼都要故意讓自己變壞？」

　　克拉克的憤怒炸了開來，依然握在手裡的玻璃碎片化成粉末，彷彿說明他的所有努力都沒有用處、他的控制終究徒勞無功，克拉克站在那裡，說不清楚自己究竟希望布魯斯走開還是過來，他還沒有搞清楚，布魯斯已經拉起了他的手。

　　「你知道我不會受傷。」

　　「我真希望你就像自己以為的那麼強大。」

　　手被鬆開的瞬間，玻璃粉末散落一地，克拉克挫敗的靠上布魯斯的肩膀，他閉上眼睛，真切的希望自己被推開，然後他就可以幼稚的生氣甚至哭泣，但布魯斯遲疑的手最後還是環住他的肩膀，簡單的動作就讓克拉克的心臟猛然抽痛，這不合理，但它確實發生了。

　　「你就是非得靠過來。」

　　「沒錯。」

　　「你會受傷的。」

　　無論是逞強或事實，克拉克這樣回答。「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