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名 ‧ 崎路

　　「我會告訴你的，等我確認你不會惹事以後。」

　　「我不會！」

　　「證明。」布魯斯站在空曠的洞穴角落，四周堆滿鍛鍊用的器材。「控制你的能力。」

　　「你要攻擊我？」

　　「你不會受傷，也不會痛。」

　　克拉克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但他做不到，布魯斯是對的，隨之而來的物理攻擊確實無法傷害他，可是他不喜歡這樣……將雙手握成拳頭，克拉克堅定的站立在那裡，所有由電腦模擬的攻擊在他面前都像是一場遊戲，但布魯斯比他更堅持，可能過了整整二十四個小時，或者更久，最後克拉克以憤恨的眼神射出一道熱視線，準確地劃開布魯斯腳尖前三公分的岩石。

　　布魯斯低頭看著那道還在燃燒的痕跡，克拉克心底一慌，他往前走了幾步，下意識的吹出一口氣，象徵憤怒的火焰隨即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冷漠的風，就像布魯斯毫不在意的態度。

　　「我……」

　　「你受到攻擊，近於魔法的能量在你身上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你的身體回溯到十歲，一個月後轉變成十五歲，按照這個進度，你將在五個月內恢復原本的樣子。」

　　「這些會改變我嗎？」

　　「我不知道。」布魯斯看向克拉克，平淡的神情裡看不出什麼。「你還記得過去一個月的事嗎？」

　　克拉克很努力的回想，但那些記憶就像是流過十指的水或沙，總仍有那麼一點點殘留著，卻少得可憐又稍縱即逝，他認為自己還記得一些具體的事情，又好像只有些模糊的感覺，宛如要在早晨重述夢境，就像是他現在能聞見的布魯斯的古龍水，那味道已經和早上不一樣了，他以為自己能記得，可怎麼也無法描述形容。

　　大概是他的表情透露了什麼，布魯斯點點頭。「我知道了。」

　　看著布魯斯的背影，克拉克無法克制呼喚的衝動。「布魯斯！」

　　沒有回過頭，布魯斯只是淡淡的說：「我該去公司了。」

　　在更衣室內整理衣服的阿爾弗雷德等來了面無表情的布魯斯，老者搖搖頭。「布魯斯少爺，您的嚴厲完全沒有必要，克拉克還在迷惘。」

　　甩開毛巾的同時，布魯斯才發現自己的力道太大。「他必須控制能力。」

　　「您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換上襯衫，布魯斯在拿起領帶時停住動作，阿爾弗雷德接過了這個工作。「阿爾弗雷德，他是超人。」

　　「那些能力提醒了您。」

　　「我一直都沒有忘記。」

　　「或許他沒有任何改變，卻被迫要接受您不同的態度。」

　　「他根本不記得過去一個月發生了什麼。」

　　「我可不這麼認為。」為韋恩少爺穿上外套，阿爾弗雷德微笑。「也許您喜愛的那個孩子還在那裡。」

　　「我沒有喜愛他。」

　　「當然，這大概就是我無法讓您準時出席會議時的感受。」阿爾弗雷德點點頭。「只要您記得，孩子都是會長大的。」

　　「有什麼好建議？」

　　「傾聽和耐心，布魯斯少爺，然後您會發現那個孩子確實還在。」

　　「就像你現在一樣？」

　　阿爾弗雷德的表情越發慈藹。「瞧，孩子們確實都是會成長的。」

　　布魯斯再也不肯多說什麼了。「看著他，別讓他離開韋恩大宅。」

　　大約挾帶著不滿的藍寶堅尼飛速駛出韋恩大宅，阿爾弗雷德在蝙蝠洞裡找到克拉克，聰明的少年由電腦中調出了影像檔案，巨大螢幕上滿是黑暗騎士的身影，但阿爾弗雷德說不清克拉克的表情，邪惡與正義同時投影在那張漂亮的臉上，又不得不模糊了界線。

　　「克拉克。」

　　「他是個英雄，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待遇。」

　　「布魯斯少爺並不想當一個英雄。」

　　「他想要大家怕他。」

　　「是的。」

　　「他會受傷嗎？」

　　這是個具有歧義的問題，但阿爾弗雷德無法迴避。「當然會。」

　　「我不希望他受傷。」

　　「我以為他對你可並不友好。」

　　「他對你也是一樣。」

　　阿爾弗雷德笑了。「真聰明，來吧，別待在這裡了，我們到廚房去找點東西吃，我可不想只用這些黃太陽燈餵飽你。」

　　老者的手毫無芥蒂的拉住克拉克，好像他還是昨天那個十歲的孩子，克拉克的心像是飄浮的氣球終於落地，他勾起唇角，甚至有點奇怪的羞赧。

　　「如果你還不累，我們可以一起做餅乾。」

　　克拉克點頭。「要加巧克力豆。」

　　「明智的選擇。」

　　布魯斯沒有回韋恩大宅吃晚餐，克拉克並不真的失望。

　　當餅乾剩下最後一盤，布魯斯終於走進廚房，克拉克下意識的低頭，在他懷裡的謝爾比歪歪頭，大概是突然吹到頭頂的氣息吸引了小狗的注意，留意到動靜的布魯斯抬起手，克拉克滿心以為那隻手會落到自己頭上，但男人只是拿起一片餅乾。

　　「阿爾弗雷德，我要去夜巡了。」

　　「請注意安全。」

　　韋恩少爺匆忙來去，克拉克推開椅子站了起來，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什麼。

　　「克拉克？」

　　「我得跟布魯斯一起去。」將謝爾比放進執事懷裡，克拉克衝出廚房。「他會受傷的！」

　　其實他應該感到忿忿不平，也許這很孩子氣，但克拉克下到蝙蝠洞時仍然這樣想，即使蝙蝠車的離開更加深了這個想法，克拉克還是無法停止跟著布魯斯的衝動，套上連帽外套，少年跳出蝙蝠洞，瀑布帶來的涼意是自由的代價，跑得太快的克拉克笑了開來，氪星之子與風相互競逐，一瞬間就融入了高譚的夜霧。

　　克拉克用盡一切去聽、去知覺，感官在黑暗中無限延伸，卻不朝向無窮無盡的神秘前進，反而專注追尋著他的唯一終點──布魯斯。

　　那是布魯斯的呼吸！打鬥聲促使克拉克快速前進，高譚沒有月光，他安靜的潛伏在暗處，好像有誰教過他這麼做。

　　不受遮蔽的視線使克拉克看見了布魯斯，黑暗騎士似乎正準備攔截一艘遊艇，多數人已經被擊倒在地，但仍有少數幾人正與恐懼交戰。

　　遲疑阻礙了克拉克的步伐，但當一把看起來鋒利可怕的刀刃在超級視覺中劃出殘影，爆發的憤怒使熱視線聚焦射出，來不及派上用場的刀具被高熱燒融，幾乎燒化兇徒的手指。

　　同時，克拉克聽見了布魯斯不滿的吐息。

　　「你為什麼在這裡？」

　　走出陰影，克拉克的眼睛掃過那個被布魯斯一腳踹昏的歹徒，如果可以，他應該給這個罪犯更重的教訓──除了熱視線以外。

　　「說話。」

　　「阿爾弗雷德說我可以來。」這是謊言，但克拉克一點都不在意。

　　「我沒有同意。」

　　聳聳肩，克拉克能感覺到布魯斯銳利的眼神射向自己。「看來我們都知道韋恩大宅是誰作主了。」